李喆弘才睡不久,复又睁开了双眼。

    多年任职,每日何时醒已成习惯。

    大秦虽不禁公职人员玩乐,但那也是一日事毕后,若耽误了职事,那就要受到责罚。

    李喆弘轻手轻脚地掀开被褥,但就是这轻微的动作,也让醒了过来。

    李喆弘刚刚坐在床沿,就听打了个呵欠,道“大人怎么这么早。”

    李喆弘无奈一笑,道“本大人也有本大人的苦处。”

    也从床上起身,为自己裹上一件睡袍,而后为李喆弘穿衣。

    边穿着,边道“大人勤勉公事,也是应该。只是,莫要太劳累了,会心疼的。”

    像极了一个温柔明理的贤妻。

    李喆弘睡眼惺忪,模样十分憔悴,叹气道“身在公门,由不得自己。”

    为李喆弘系好腰带,又抚平了身上的褶皱,好像只是随口道“虽是昨夜第一次见到大人,可也早就听说大人出身李氏一门。虽什么也不懂,但谁不知论权势,谁也大不过李氏一门。大人何不为自己谋一个高位,也就不用再日日这么辛苦。”

    李喆弘沉默了一阵,又叹一声,道“高位也不是说谋就能谋得到的。不说了,这些事,你不懂。”

    轻声抽泣,眼泛泪光。

    李喆弘急道“好端端的,怎么了”

    吸了吸鼻头,道“原来大人也和一样,有这么多无奈。”

    莫名感同身受,同病相怜。

    李喆弘怜香惜玉,宽慰道“往后有本大人护着你,有什么委屈只管告诉本大人,本大人虽不是位高权重,但也不是寻常人能惹得起的。”

    靠在李喆弘怀里,贴心道“大人待真

    好。”

    李喆弘抱着轻抚后背,待平复后,道“好了,本大人该走了。”

    嗯了一声,从李喆弘怀中分开。

    待李喆弘走出房门。

    倚在门墙,又含情脉脉幽幽道“大人,今夜还来吗”

    李喆弘看着眼中的不舍,想了想,道“来。”

    待李喆弘走后,掩上房门,眼中的幽怨不舍荡然无存,转而一脸自信的媚笑。

    没有男人能够招架她的温柔魅惑。

    楚氏要她接近的人,只要来到了百花楼,无一不被她拿下。

    美色一道,她是楚氏最得力的人。

    宗府。

    楚氏和殷氏的人赶在同僚之前,早早来到。

    趁着没有外人在,楚氏把李喆弘毫无招架之力掉进了温柔乡的消息告诉了殷氏。

    几人哈哈一笑。

    初次把李喆弘带到了百花楼,就取得这样的进展,大喜过望。

    有了的枕边风,后事都事半功倍。

    这一点,他们都不怀疑。

    因为,已验证过多次。

    李喆弘不是他们用拉拢收买的第一个人,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同僚依次入堂,大都脸上带着遗憾神色,昨夜虽都一饱眼福,手上也占了不少便宜,但终归少了点什么。

    互相对望间,皆是一脸悻悻,干笑摇摇头。

    望着最后入堂的李喆弘,他虽然看起来憔悴,但那一脸满足还是落人眼底。

    楚氏殷氏,和他们已拉拢的人笑而不语。

    这一日,李喆弘坐在主位上,甚少起来走动,多次昏昏欲睡。

    而宗府的同僚们也闭口不谈昨夜的事,各自忙碌。

    有心的人很懂策略,不

    会追之过急,他们很懂得适得其反的道理。

    接下来,把进程交给,回头再从口中询问李喆弘真实的想法,如此才能对症下药。

    又到一日闭府时。

    李喆弘手撑着下颚还在闭目养神。

    楚舒郎走近,低声道“府监大人。”

    李喆弘甩甩头,睁开睡眼,道“何事”

    楚舒郎呵呵赔笑,道“府监大人,该闭府了。”

    李喆弘看向同僚,个个已经收工,哦了一声,道“诸位同僚,那就签字点卯吧。”

    到府值事前,点卯一次。

    一日公事毕,再点卯一次。

    例行备查,不能忽略的事。

    同僚依次签字点卯打道回府,又只余下李喆弘,和楚舒郎楚舒朋两人。

    楚舒朋试探地问道“府监大人,今夜可还去百花楼”

    李喆弘揉了揉额头,好似为难。

    楚舒郎给个台阶,道“我看,大人还是先回府好生休息。属下昨夜已经交代过了,不论大人何时到百花楼,都是大人的。”

    李喆弘眯眼笑道“这唉。”

    眉飞色舞,欲言又止。

    楚舒郎脸色一变,道“怎么,大人不满意还是她惹得大人不高兴了属下这就去百花楼训斥她一番。”

    李喆弘连连摆手道“诶,不是,本大人很满意。”

    楚舒郎与楚舒朋对视一眼,看来李喆弘还是心有顾虑。

    楚舒朋道“大人,有何顾虑不妨直言,属下二人保管替大人办妥。”

    楚舒郎连连称是。

    李喆弘为难道“本大人已答应今夜再陪她,可是,百花楼终究眼杂,本大人频频出现在那里,只怕很快就会传到首相大人和首辅大人耳里。”

    r  还是怕被李令山和李治平知晓。

    这个顾虑楚舒郎和楚舒朋可没法打消,李令山和李治平的威严让李喆弘心惊胆战,这是无法避免的。

    不是一两句这事传不到他们耳里就能打消李喆弘戒心的事。

    楚舒郎和楚舒朋还在思考。

    李喆弘又道“你们也知,本大人府上的夫人可不是善茬。”

    这么一说,楚舒郎和楚舒朋就明白了。

    虽然李令山和李治平让李喆弘害怕,但还是抵不住的诱惑,只是不敢频频出入百花楼,又不敢把带回府上。

    这样,也就好安排了。

    楚舒郎悄声道“大人看这样可否属下把带到一处别院”

    李喆弘眉头一挑,道“这,恐怕不妥吧”

    楚舒郎道“诶,那别院也是属下的,那里清净,平日也是空着的。能为大人分忧,莫说是一处别院,只要属下有的,大人尽管开口。”

    楚舒朋附和道“说的是,这都是做下属的本分。属下也有一处闲置的别院,府监大人只要用得上,只管挑。”

    楚氏产业诸多,他们的钱财家底并不依靠任职的那点奉银,而李氏却不同,李氏一门明令不得私开产业,李喆弘所有的家底都依靠奉银。

    所以,他虽贵为上司,家业却远比不得眼前的两个下属。

    见稍稍暗示,两个下属就争相把别院奉上,李喆弘笑意迎面,甚是欣慰。

    嘴上说道“既然你们这么有心,那本大人就借住几日。”

    李喆弘终于上钩,楚舒郎和楚舒朋也是喜笑颜开,以往想送都送不出去。

    楚舒郎道“不说借,府监大人随时想去,随时去就是了。属下这就回去安排一下,安置几个仆人过去,顺便,也让住过去。”

    李喆弘春心萌动,似笑非笑道“不可为难。”

    楚舒郎点头哈腰,道“不为难,不为难。”

    是百花楼的头牌,多少达官显贵都是冲着她去的百花楼,现在却让她专门迎奉李喆弘一人。

    对于一个男人而言,这是多么显贵的象征。

    李喆弘看起来很是受用。

    楚舒郎和楚舒朋相视一眼。

    楚舒郎道“那属下就先去安排,派人收拾收拾,府监大人过两个时辰再来。”

    李喆弘点头道“好,好。”

    楚舒朋道“府监大人不知别院在何处,属下先陪大人找个地方用膳,两个时辰后,属下带大人过去。”

    李喆弘含笑道“甚妥,甚妥。”

    上下簇拥,面面俱到,谁都无法拒绝这种人上人的感受。

    楚氏这两人对于恭维迎奉一道,颇有心得。

    于是,李喆弘有了个与私会的地方,比百花楼更隐秘得多。

    而对于楚氏殷氏而言,只要李喆弘陷进去,想不合作也由不得他了。

    静待佳音即可。

    与此同时。

    言行到达了林城。

    这一次,不像去张城时一样。

    同样的手段用过一次,下一次就未必适用。

    在张城时,让张城监察司和执禁团看到的,是他执行李令山的密令,那时可以大摇大摆无所顾忌。

    可若在林城故技重施,一旦司东楚玉琢得知。李令山和李治平可以压住伪装之后的言行出现在张城的事,却未必可以再用同样的理由压住他为何又会出现在林城。

    言行既然已经与李治平同谋,就要考虑到会不会给李治平带来不便。

    若是带给李治平压不住的风吹草动,导致

    天雷宫的门内生变提前爆发,恐怕一切都为时已晚。

    所以,这一次言行没有再招摇,一身灰衣脸戴鬼面通过最后一个驿站后,随即藏身换了衣着,摘了鬼面。

    只要不让林城监察司和执禁团知道又一个鬼面出现,楚玉琢就不会追查到沿途的岗哨。

    而进了林城境内,言行弃了马,化身成一个寻常百姓,不要去招惹监察司和执禁团就可以了。

    夜色将近。

    如刚到张城时一样,稍微打听,来到了林城流金消玉苑。

    正是饮酒作乐的时间,大堂内已坐了不少人。

    这一次没有鬼面的身份掩护,言行不能再直接开口说要见这里的老板贾腾。

    人生地不熟,谁知四周的人群中,有没有卸下天雷宫和大秦服饰的人,或者有没有林城当地的暮秦之人。

    一切,都还是要小心谨慎。

    于是,言行也像个寻常的食客一样,先找个位置坐了下来,等到人去楼空再说。,